和她度过了大半辈子了,老来泛舟泛舟,薄雾蒙蒙,看不清前路。
天色渐凉,我为她披上备好的风衣,揽她到怀里。
还好还好,她还在我身边,有时我会感叹,相忘于江湖真是不如相濡以沫。
(资料图片仅供参考)
正文:
口哨吹过,街边叫卖,白天也有闹市,河边的小桥旁支了几只大伞,摆了几个木桌板凳,是个排挡小茶摊,茶摊老板的儿子十五六岁,拎着壶茶水出来给路过休息的茶客添水,他给每个人点头倒水,接过他们扔来的铜板,笑嘻嘻的揣进兜口中,小跑两步,也给旁边大汗淋漓的同岁鞋匠上了热茶。
“贝拉,喝点水!”
“好嘞~”
小鞋匠贝拉不只做给他人修鞋的行当,她还新摆放了擦鞋的招牌,增加生意。
这个地界好,有钱人少,路也不平整,他们鞋子坏的快,又买不起新鞋,只能来她这里修。所以她接手自家摊子以来生意一直不错,祖传手艺也精湛,修过的都说好,再坏了鞋子还会来。
但他们也有坏毛病,没事闲的就爱乱瞧乱看的,家中那两个摊位,正好坐落在河边石桥,桥上来来往往的人一来二去也认识他们,每当有几个妙龄少女经过,总要谈上两句人家体貌特征,漂不漂亮,有时候还跑去和人家侃大山。
拜托诶,未出阁的姑娘本就少出门,有事没事和人家搭话多失体统,也不怕坏了人家清白名誉。
久而久之他们变成人们口中的“狐朋狗友”了,只能说勉强算是遵纪守法的老百姓罢了。
俩孩子年纪不大,却总是不学好,最要命的,还是有一次在人家女澡堂后的高栅栏上偷看人家洗澡。走的时候是用逃的,还好蒙着面,要是被认出来,祖宗几代的名声都毁在这俩毛孩子手上了。
修鞋匠和茶摊世代是好友至交,传到这俩孩子这代,就变了味道,家里人都觉得孩子还小,没教育好也没辙,只能等大了给娶个贤良媳妇,管教着鞭策着才好。
小老板说小鞋匠才是是罪魁祸首,小鞋匠说小老板年纪大些带坏自己。
俩人你来我去,叫人头疼。
几年过去,他们也老实了许多,只是还坐在老位置,就总是忍不住看桥上。
贝拉叼着狗尾巴草,敲着富贵人家送来的鞋帮子,小板凳被她坐的吱呀吱呀响,烈日头即将晒过来,隔壁的茶摊发小撑起大纸伞,拿了些茶点,过来找贝拉臭贫。
这时桥上走过一女子,身段婀娜,清爽轻盈,白衫白鞋白头发,手执纸伞,以遮烈日。
“哎,我说,你看桥上那姑娘,怎么样?”
贝拉顺着他眼神望向桥头,看了那女孩,瞬间心头生草,怕是一眼就看上了,小锤差点敲在手上。
她成天杵在这地方,什么美人没瞧过,虽没看过惊为天人的,可也算是阅人无数,看人越来越毒,一眼就瞧上的,少之又少。
这回风向返来吹,吹的桥上少女掩着碎发,仿佛香气也随之打在贝拉脸上。
贝拉不识几个大字,平时爱看连环画,画中的情景浮现眼前,美人独自前行,独站在桥上愁思,确实很不错。
她鼓起腮帮子,打起勇气,扔下锤子,擦了把脸,自信对答。
“你信不信,过些日子,叫你吃上我的喜酒”
“人家好姑娘一看就是个正经大家小姐,若是成了,三媒六聘你是逃不掉了...”
话没听完,她真就过去找人家搭话了…
贝拉这运头好啊,一来二去的,就和姑娘搭上了眉眼,对方谈笑有气度,性格温文尔雅,贝拉被她迷住,变得七荤八素。
幽默的小鞋匠也很会开玩笑打趣,惹得美人频频掩面嗤笑,她指着自己的小地摊,说了自己的身价几两,姑娘和她到茶摊饮茶,两人有说有笑。
按贝拉口中讲的,她爱的这姑娘素净恬雅,名字起的也好,叫乃琳。
没过多久,她就真像自己说的那样,和人家互生情愫。
为了多学几个字贝拉提起毛笔,歪歪扭扭的写在放杂物的草纸上,茶摊小老板捻了捻刚留不久薄须,意味深长的点了头,夸赞她是捡到宝了,要是真在一起,可要好好待人家姑娘。
直到了秋叶纷纷,是谈婚论嫁的时候。
去见乃琳,贝拉笑得灿烂,她攒了多年的积蓄为乃琳做了聘礼,但唯一不好的,就是没有媒人做媒,不合礼教。
乃琳明白,也不较真,她喜欢的是贝拉这人,也不在乎什么三书六聘,繁文缛节。
贝拉经常牵着乃琳去城郊,去河畔,两人定下婚期,结下誓言。
她们在溪水边结发,写下一纸婚约,只在两人间生效的契约。
誓言无期…起初二人都相信誓言是没有终点尽头的,亘古不变的悲剧结局贝拉可能不知道,但乃琳一定知道,从小饱读诗书的她偏偏不信这个邪,贝拉的一片深情打动她,她相信她的爱意会始终如一。
于是她也坠入爱河,与她形影不离,偶尔也会离别,她会发疯的思念她。
叶落入泥,树枝来年又抽新芽,贝拉在外采办,她有了乃琳的帮持,不只甘心做个鞋匠,两人开了一些小生意,需要贝拉张罗。
待她归来,乃琳出城迎她,两人相拥而泣,是思念满溢的泪水。
三两年过去,她们日子过的好,贝拉每天醒来都有热乎的饭菜,她看乃琳,乃琳挽起来的发依旧柔顺,但发式已经是妇女样式,和那些个生儿育女的出嫁妇人等同,贝拉拿起筷子,乃琳就为她夹菜,日子如水平淡,时间过的极慢。
五六七年过去,如水的日子毫无波澜,三十出头的两人,开始体会旁人口中的七年之痒,那是什么感觉?贝拉走在外面,走过廊亭,走过桥边,回到原来的小茶铺,看望故人,说是故人,不过也是远邻,远吗,并不远,还是常见面,老兄早已不是孤身一人,为她寻来了一位贤惠的好嫂子。
两人见贝拉来了,欣喜的沏茶擦桌,露天茶桌,依旧喧闹,发小和嫂嫂成双入对,堪比新婚,殊不知两人已经有对龙凤双子,贝拉不羡慕,只是不温不火的日子过的太好早已百无聊赖,寻个熟人说说话罢了。
来时顺手摘的野花放在桌角,她又拿起来放在鼻尖轻闻,是没闻过的味道,她望向桥头,偶尔还会有年轻小女撑伞渡河,她忍不住看,昔年的小老板戏谑她叫她别乱看,家里贤妻还在等她回家呢。
问起两人生活,贝拉轻描淡写,不知不觉说了几个就那样。
旁人觉得她是厌了,贝拉自省无果,关于乃琳,她无不妥,兴许不妥的是自己吧。
过了两天才回家,回到家里就和她吵了架,吵了些什么呢?贝拉也不记得,想追根溯源,想刨根问底,她反复思考,还是没有结果。
隐约记得是乃琳红着微肿起来的双眼,问她几天不回家去了哪,为什么不回来,是不是有了人之类的,自己这些日子的反常让她倍感煎熬,贝拉同样嘴上也没退让,一不小心让她更难过了…
吵完贝拉本想出去睡觉,可稀里糊涂的,一口气憋在心中,鼓起身子来背朝门,就在床上浑浑睡去。
后来发生了什么呢。
几年几年又几年,贝拉愈发常去石桥上了,她健谈风趣,多少芳心都能俘获。可内心空虚体会不到乐趣。
那些年和乃琳的日子再也没有了,那个温柔深情,娴淑勤劳的乃琳彻底被她的见异思迁,多情风流所杀死。
她们又吵,吵了又吵,直到最后一次吵架,贝拉气急,伸手推了乃琳,她撞在冰冷的砖地上,撞碎的还有她们已经千疮百孔、破碎疏离的,仅剩无几、无心维持的残存婚姻之上。
乃琳万念俱灰,她当场翻出她们的一纸婚约,撕成碎片,她笑了,笑得绝望痛苦…
直到…直到她念出那句诗。
及尔偕老,老使我怨。淇则有岸,隰则有泮。
总角之宴,言笑晏晏。信誓旦旦,不思其反。
反是不思,亦已焉哉!
这么多年了,贝拉能听得懂。
她们结束的干脆,就像撕碎得到纸张,散落于眼前,散落一地。
就这样算了吧…
她吓得摇头后撤,来不及后悔,时间又如何倒流,水滴石穿,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,她心口剧痛,痛的叫人忍受不了。
“哈…”
贝拉惊醒。
原来是一场梦…
昏暗的房屋没有一盏灯,她满头大汗,惊坐起来,双手抖得厉害,全是惊吓出的冷汗。
乃琳呢?
不能犹豫,贝拉抓起身旁外衫,鞋子都少穿了一只,她像个小孩子,拼命往屋外跑。
“乃琳!乃琳!”
她哭叫的撕心裂肺。
她不该那样对她,不该推她,不该花花心肠,不该对她吼。
即便是场梦,她此刻觉得是真的。
她不要乃琳的“老使我怨”。
她好后悔和她吵架,她对不起她。
跑至河岸,乃琳就在在岸边,洗着帕子,想必河水中尽是她流下的泪碱吧。
贝拉冲了过去,一把抱起豆泡眼睛的乃琳,打横抱她回家,什么话也没说。
乃琳锤她后身,让她把自己放下放下,贝拉置若罔闻,仿佛听觉失灵。
贝拉是什么时候开始哭的呢,是到家以后,她打了洗脚水给乃琳,帮她洗脚擦腿,给她做饭泡茶,一言不发却泪眼汪汪。
其实一个下午了,乃琳早就不气了,她惊异贝拉一连做的这些。
真是的…
乃琳被突如其来的温柔环绕,脑门都变得雾气缭绕,她伸手摸贝拉湿哒哒的脸蛋,拇指揉揉她的面颊,语气柔软。
“哭什么…干嘛突然对我这么好呀…”
“没有为什么…”
贝拉憋不住,开始抽搭,泪水抑制不住的流。
她有心里话对乃琳讲。
“我…我不是那般品行不端之人…我不是…”
“对不起…我不要和你吵架…是…是我不好…”
“知道了,知道了…”
乃琳拉她起身,脚盆蒸腾的热气在两人只见模糊了视线,她想清楚看她,引她到床铺。
“以后不许一跑出去好几天,也不和我说一声,叫我担心。”
“如果心情不好也要和我讲…如果我哪里做的不好…”
“没有!你没有哪里做的不好,是我…”
贝拉打断她,紧紧抱她,哭的更厉害。
“乃…乃琳呜呜呜,我不…我不要离开你,你不要对我灰心,不要与我合离…”
“说什么傻话…”
乃琳手背贴在她额头,怀疑是不是发了烧烧坏脑子。
贝拉收紧手臂,暗下决心,她会始终爱她一生一世。
于是一生一世,她们携手度过。
善人忠告:
人生中都会有些吵吵闹闹,磕磕绊绊,两个人在一起本就不容易,要共同面对克服,磨合包容。
珍惜眼前人,莫要追悔莫及才后悔晚矣。
这篇文章灵感来源于 诗经·卫风《氓》 其实里面还有一句让我特别意难平,是这样写的:“匪我愆期,子无良媒。将子无怒,秋以为期。” 讲的就是女性那种卑微的地位,男主人公人品不太行...,这篇也是妥妥be 但写乃贝的话 我还是改成he了。因为实在不忍心...
嗷呜太困 我去睡觉觉了 过两天更百乐门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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